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随着工作调整,我搬到了一间新办公室。双休日,我将一盆兰花摆上了办公室的窗台。部队任务繁重,各种课目训练接二连三,各种考核接踵而来。偶尔闲下来,我望着窗台上的那盆兰花,思绪一下就回到了20多年前的老部队。
那年7月,我刚从军校毕业,被分配在长白山脚下某场站仓库当警卫排排长。山沟里的冬天来得早,刚刚过了国庆节,雪花便七零八落地悠悠而至。警卫班班长可能觉得人多屋小、浊气太重,便从门口溪流边挖来一小盆兰花,用罐头瓶装着,摆在宿舍的窗台上。我问兰花叫什么名。班长说,山里的野花野草,哪有什么名字?我说,既然不知道叫什么名字,干脆我们给它起一个。这种兰花叶片肥厚,青绿中透着藏蓝,颜色有些像“空军蓝”。它长在山间溪流边,枝干静静地长,花朵悄悄地开,从不与鲜花争奇斗艳,不正像我们这些常年与深山老林为伴、与战鹰只能在空中遥遥相望的仓库警卫战士吗?莫不如就叫“空军兰”吧。听闻此言,大家纷纷赞同。
油库主任是我们警卫排的直接领导,他是福建人,大高个,粗嗓门,刀子嘴豆腐心。不管刮风下雨,他总是骑着那辆没有前闸的自行车,奔波于营房和哨位之间,用一口“闽普”给我们“训话”:防静电皮鞋是专门在装卸油料时穿的,平常不允许穿啊;晚上睡觉要关好门窗,防止三(山)耗子进屋啊……也有的时候,主任看到窗台上的“空军兰”,会俯下身来,仔细察看长势,偶尔会凝视着窗外的飞雪发愣。我猜想,那一刻他可能想起了他们老家漳州土楼院子里的兰花幽香吧。
我平常喜欢写写画画,主任给我找来几本有关写作的书籍,鼓励我给报社投稿。后来,我试着写了几篇,却如泥牛入海,杳无音讯。
漫天的雪花终于铺天盖地而来,哨位宿舍里烧起了炉子。“空军兰”叶片变得更加饱满圆润,枝芽变得翠绿粗壮,花蕾终于在寒冬腊月的某一个夜晚悄然绽放。那朵朵兰花热烈中蓄积着冷香,纤细中蕴含着傲气。每当工作回来,闻到屋里那种淡淡的花香味,一天的疲劳顿时缓解。
业余时间,我认真学习写作,常常加班到深夜。夜深人静的时候,窗外雪花轻轻敲打窗棂,窗台上的“空军兰”独自吐着暗香,陪伴我度过一个又一个夜晚。
开春了,通往油库的山路也变得通畅起来。不久后,我采写的文章陆续被刊用。
20多年过去,老部队经过几次调整,变得越来越遥远。那熟悉的花香却常常萦绕在我的脑海,成为挥之不去的记忆。
一天晚上,我在办公室加班,窗外下了一夜的细雨。万籁俱寂之时,我持一杯兰花茶,倚窗而坐。一阵淡淡的幽香从岁月深处飘来,这种花香可能就叫作怀念吧。(■曹志宏)